晚膳时分。
宋父下朝归来,听闻自家儿子竟肯出来一同用膳,不禁有些难以置信。
夫妻二人早早来到花厅等候,连刚回家的宋眴和刚下学的宋婉,也被宋母提前唤了过来。
自宋景泽残废后,不曾踏出院子,更从未与家中人一同用过膳,总是独自待在自己的院中。
宋父与宋婉看着都十分和蔼,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。
然而,当姜月盈的目光与宋眴交汇时,却察觉到他的眼神与家中其他人的热情大相径庭。宋眴的目光冰冷疏离,在宋景泽向姜月盈介绍时,姜月盈只匆匆与宋眴对视一眼,便赶忙移开视线,礼节性地轻声唤道:“小叔。”
今晚的菜肴比中午更为丰盛,除了清淡菜品,还有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,瞬间勾起了姜月盈的食欲。
用餐时,宋景泽一反常态,主动与家人攀谈起来,气氛融洽。
姜月盈则默默低头吃饭,她向来无辣不欢,今晚桌上恰好有好几道合她口味的菜,让她吃得格外满足。
“阿眴,你刚从南方回来,浙顺一带水患频发,今年那边可有天灾?”宋景泽率先打破平静,开口问道。
“今年南方少雨,颇为罕见,就连梅雨时节,降雨也不多。”宋眴放下碗筷,恭敬地回答。
“还是要早日兴修大运河,遇到灾年,也能有所应对。”
宋景泽微微皱眉,神色认真,言语中满是对民生的关切。 往年,宋眴常就朝堂之事向宋景泽请教。宋景泽能文能武,若不是在后来伤残,必定早已在朝堂上大有作为。
几年前,他便上书提议兴修大运河,可惜因他身体残疾,此事最终不了了之。
“是,上个月,我已将奏书呈上去了,正是为了此事。”宋眴看向兄长,眼中带着一丝敬重。
说罢,宋眴的目光突然转向姜月盈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:“我记得嫂嫂是南陵人,听闻嫂嫂父亲的门生中,也有几位是南陵人士。”
说到 “门生” 二字时,宋眴特意加重了语气。
自昨日去接亲后,宋眴便派人暗中调查姜月盈。
果然,他发现姜月盈与一个叫孙文耀的男子关系不一般。
成婚前一日,他亲眼看见两人在破庙中举止亲密,那男子神色急切,想来两人之间怕是早已不清白了。
宋眴心里暗自恼怒,这女人竟敢在那样的情况下,还敢嫁给他大哥,这对大哥而言,绝对是一种侮辱。
本来想着大哥对成婚十分抗拒,肯定不会在意她,到时候自己便找机会把这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处理掉,以免她脏了自家的门楣。
却不曾想,大哥竟然因为她,好似有“活”过来一般。
如此,也只能先提点她一下,让她有点分寸。
姜月盈没有原主的记忆,也不知道原主的父亲名下有什么门生。
但她心里清楚,门生大多是男子,自己装作不知道,才是明智之举。
“父亲的门生,我不太清楚。往日,我总在后宅,父亲不与我说这些。” 姜月盈礼貌地微笑着,神色平静。
宋眴听到这话,只觉得她脸皮厚得惊人,说谎的时候,脸上竟没有丝毫异样。
“你们是同乡,你竟不知?” 宋眴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,眼神中透着怀疑。
姜月盈心里暗自吐槽,问个毛,我啥也不知道。
她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,摇了摇头,将目光转向宋景泽:“夫君,这羹不错,我帮你盛一碗。”
说罢,便拿起碗,动作娴熟地给宋景泽装了一碗甜羹。
宋母刚想开口说自家儿子从来不吃甜食,宋景泽却已拿起勺子,喝了几口。
“甜不甜?” 姜月盈轻声问道,眼中满是关切。
“嗯,味道不错。” 宋景泽微微点头,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。
宋母惊讶得嘴巴都有些合不拢,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竟会吃甜食。
但看着儿子真心开心的模样,她也就毫不在意姜月盈这略显失礼的举动了。
而宋眴,虽然心中极度不满,但看见自家兄长如此维护姜月盈,也只能暂且按捺下来,准备另寻时间去警告这个看着就不安分的女子。
待两人回到屋内,姜月盈摸着吃得饱饱的肚子,只觉得撑得慌。
饭后消食花费了不少时间,宋景泽去梳洗时,她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踱步,一圈又一圈,月光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她闲适的身影。
一切收拾妥当,夜幕深沉,两人并肩躺到床上,准备安歇。
或许是晚饭时多饮了几杯茶水,困意迟迟不肯袭来,两人都毫无睡意。
“夫君,你睡着了吗?” 姜月盈打破寂静,声音轻柔,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“不困。” 宋景泽的回答简洁,却带着一丝温和。
“那我能和你说说话吗?”
姜月盈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。
“嗯。” 宋景泽轻声应道,声音低沉而醇厚。
得到应允,姜月盈立刻侧身,用手轻轻撑着头,挪到宋景泽身边,动作轻盈又带着几分俏皮。
她微微咬了咬下唇,犹豫片刻后,轻声问道:“夫君,你腿痛吗?”
问出这句话时,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,又怕触及宋景泽的伤痛。
“不痛,除了不能走,别的没什么异样。” 宋景泽被问到自己残废的腿,语气中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失落,藏着自卑。
姜月盈听完,心疼地往宋景泽身边又挪了挪,动作轻柔却透着亲昵,随后小心翼翼地把腿翘在了宋景泽的小腿上。
“我这么压着你,你会难受吗?”
这个突然亲昵的举动,让宋景泽微微一怔,显然有些意外,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别样的情愫,他轻声说道:“不难受。”
姜月盈像是得到了鼓励,又将腿往上移动,轻轻压在了宋景泽的大腿上,眨了眨眼睛,再次问道:“这样呢?”
“也…… 也不难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