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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宋母所居住的桂馥轩,处处透着典雅与宁静。

庭院中,桂树繁茂,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,为这一方天地增添了几分温馨。

早有丫鬟匆匆赶来禀报:“老夫人,大爷出院子了!”

这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在桂馥轩中激起层层涟漪。

宋甄氏,这位端庄的妇人,早已站在正堂前翘首以盼。

这几年,她与儿子相处时总是小心翼翼,生怕触碰到儿子内心深处的伤痛。若不是大夫断言,自己的大儿子宋景泽仅有几月寿命,她断不会违背儿子的意愿,为他娶亲冲喜。

还记得儿子得知此事时,情绪激动,强烈抗拒,那是他这几年里最激烈的一次情绪爆发。他声泪俱下地说自己不过是个将死之人,与谁在一起都是拖累,都是在糟蹋人家女子。

昨日成婚之日,宋甄氏整日忐忑不安,一颗心始终悬着,不停地派人去打听宋景泽院子里的情况。

当听到儿子没有直接将新妇赶走时,她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
可她怎么也没想到,这女子竟然在儿子命人抬来软榻、试图让她另睡的情况下,还能在房间里与儿子共度一日。这让宋甄氏大为意外,满心期待着这个儿媳妇前来,想多嘱咐她几句。

更令人惊喜的是,自己那四年未曾踏出院子的儿子,竟然愿意出门了。

当下人禀报宋景泽已经快到的时候,宋甄氏这才端坐回主位,整理了一下衣衫,脸上带着几分期待与欣慰。

姜月盈来到桂馥轩后,心里紧张得像揣了只小兔子,她深吸一口气,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。

宋景泽看着她的模样,心中暗笑,还以为她胆子多大,没想到她的大胆只展现在自己面前。

进入正堂后,姜月盈依照穗穗所教的礼仪,身姿端正地向宋母行了一礼,声音清脆地说道:“拜见母亲。”

宋母的眼神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儿子,却发现儿子唤了她一声母亲后,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姜月盈身上。

宋母见状,看着姜月盈越发满意。

尽管宋景泽房中的大丫鬟素心昨日便来报告,说姜月盈小家子气、不懂规矩,可宋母认定了这个儿媳。

“月盈,日后就劳烦你多多照顾景泽,母亲一见你,便觉得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。来,上前来。” 宋母满脸慈爱,微笑着招招手。

姜月盈也没想到,宋景泽的母亲竟然如此和蔼可亲,顿时放松了许多,立刻快步上前。

宋母从身边嬷嬷手中捧着的锦盒里,取出一只玉泽莹润的镯子。那玉镯温润剔透,散发着柔和的光泽,哪怕姜月盈不太懂玉,也能看出这镯子定然价值不菲。

“这镯子,我十多年前就买下了,今日可算是交出去了。” 宋母拉过姜月盈的手,轻轻将玉镯戴在她的手腕上,眼神中满是期许。

“多谢母亲,我日后一定好好与夫君相处。”

姜月盈没有说好好照顾宋景泽,在她心里,宋景泽不是需要被特殊照顾的废人,而是自己的丈夫,是与自己并肩同行的人。

“好好好。”

宋母听着姜月盈的话,再看看儿子脸上不再是往日的死气沉沉,而是多了几分生气,一时之间,眼眶竟有些温热,心中满是感慨。

姜月盈察觉到宋母情绪的变化,不想第一次哄着宋景泽出来,就看到他母亲如此伤感,让气氛变得沉重。

于是,她灵机一动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母亲,我饿了。”

宋母本来即将涌出的泪意,瞬间收了回去,愣了一瞬。

她看着自己的儿子,却发现儿子嘴角竟然微微上扬,露出了久违的笑意。

刹那间,宋母心中这些年小心翼翼压抑着的难受之感,烟消云散。

“传膳。这就传膳。” 宋母连忙吩咐道。

宋景泽也笑着打圆场:“母亲,月盈还小,饿得快,让母亲见笑了。” 这是这几年,宋景泽第一次主动开口说着不丧气的话,也是他第一次愿意在花厅用膳。

用完膳,宋母满心不舍,实在舍不得让宋景泽回去。

宋景泽又与姜月盈陪着母亲待了一会儿才要离开。

看着母亲动容的眼神,宋景泽对着母亲说道:“待到晚膳的时候,再提前叫人去唤我们。”

宋母听了,眼中满是欣慰,不住地点头 。

回到栖云院,小厮将宋景泽安置在窗下的软榻上,下人都退下后,姜月盈脸上带着点得意,便又主动问道:“夫君,母亲是不是还挺喜欢我?”

“嗯。”

宋景泽轻轻应了一声,嘴角微微上扬,看着姜月盈这副可爱的模样,他的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。

“那夫君呢?” 姜月盈双手托着腮,眨着大眼睛,期待着宋景泽的答案。

宋景泽本靠在软垫上,看着姜月盈的样子,他也打算与面前的妻子好好聊聊。

“月盈,我是个废人,还是个时日无多的废人…..”

话才开头,就被姜月盈打断:“夫君真是笨,答案不对。”

姜月盈自顾自倒了一杯茶,不老实的从自己坐的软榻上下来,爬到了宋景泽面前,跪坐在他的身侧,将茶杯递给他。

宋景泽没有接过茶杯,只继续说:“你跟着我,没办法像寻常夫妻那样,我不一定哪日便会撒手人寰。”

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,他真的不想拖累姜月盈。

“恩,喝水。” 姜月盈像是没听到他的话,只是执着地让他喝茶。

“你若现在想通了,我便去寻母亲,给你重新安置。” 宋景泽再次劝道,他觉得自己必须为姜月盈的未来考虑。

“宋景泽,你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。”

姜月盈直接把杯子里的水自己一口喝完了,脸上也挂着不满的情绪。

“你……” 宋景泽没想到,姜月盈竟然直呼自己名讳,现在这样气呼呼的样子,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
他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“你什么你,哪有丈夫要给妻子找下家的?我知道你的情况,不良于行,身体不好,随时会死。但是离开你,我就能过得更好吗?”

“万一,你安排我出去,我出去遇到悍匪,怎么办?万一,你重新给我找个夫君,他在外面好好的,回家就揍我怎么办?” 姜月盈越说越激动。

宋景泽觉得,这只是歪理。

“怎么会?” 他轻声反驳道,但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底气。

“怎么不会?道貌岸然的人那么多,人心隔肚皮,知人知面不知心,这些词你没听过吗?你要是实在不放心,那你先给我写个和离书,等你死了,我就跑,就行?”

“和离后,你不一定能再寻到人家。而且就算寻到了,也只会低嫁。” 宋景泽耐心地解释道,他不想让姜月盈以后受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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