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声。
一番梳妆打扮后。
楼月身着湖蓝色织锦缎对襟长衫,下身搭配月白色绣银纹马面裙。
外披淡粉霞帔,发间只点缀了一支羊脂玉簪,简约而不失优雅。
一旁伺候的喜儿瞪大眼睛:“小姐长得可真美。”
玲秀在一旁也有瞬间失神。
她没想到这乡里长大的二小姐,稍微拾掇起来,模样竟如此动人。
楼月闻言,看着镜中的自己,有些失神。
镜中少女眉眼青涩,彼时眼里尚有光亮。
良久,她缓缓伸出手,轻轻触碰镜子,喃喃自语,“这一世,我定不会再重蹈覆辙。”
似在说给前世死去的自己听,也是在说给重活一世的自己听。
“小姐,时辰不早了,先去正厅请安吧。”
喜儿不敢耽误时间,在一旁提醒道。
楼月颔首,迈步走出门。
她刚踏入正厅,便见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,身旁是王梅,另一边则坐着四房夫人刘氏和她的女儿林婉清。
众人见到楼月,皆有片刻愣神。
这还是那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?
要不说,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女呢。
怪不得都说人靠衣装,马靠鞍装呢。
楼月微微欠身,依照规矩,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,“祖母,母亲,四婶,月儿给你们请安了。”
她这一行礼,众人又愣住了。
不是行得不好。
是行得太标准了。
这才一日过去,这规矩礼数便学得如此好了?
老夫人回过神来,冷哼一声道:“今天这赏花会,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守好侯府的规矩,别到时候在外人面前出丑。”
若不是川儿非要求着自己带这野丫头出门。
她根本不想见到这野丫头。
带出去都怕丢人。
王梅欲言又止。
她也有些担忧。
毕竟这女儿没见过世面,光会行礼可不行。
刘氏朝林婉清说道:“婉清啊,这就是咱们侯府昨天找回来的大小姐,一直在外面乡下长大的。”
林婉清乖巧的行礼,“姐姐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楼月。”
楼月对这前世没少欺负自己的堂妹可没什么好感,不咸不淡地回了个礼。
林婉清歪头疑惑,“姐姐怎么还姓楼?”
经她这一问,老夫人和王梅皆蹙起眉头。
老夫人是下意识觉得楼月不配姓林。
而王梅则是才想起来,她之前压根儿没想到要给楼月改名。
楼月看到她们的反应觉得真是可笑。
她们若是重视自己,也不会等到别人问起才想起来这回事儿。
王梅轻咳一声,看向老夫人。
老夫人撇了撇嘴,“就唤沁月吧,林沁月。”
林沁月?
楼月听到自己的新名字,只觉酸涩。
前世,她连拥有林家正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。
到死都叫楼月。
如今倒是改名换姓了。
王梅点点头,“婆母这名起得真雅致,月儿还不快谢过。”
老夫人不等林沁月开口,不耐烦地说:“行了行了,别在这啰嗦了,赶紧去赏花会吧,别误了时辰。”
来到侯府,马车已在门口候着。
林沁月与王梅同坐一车。
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。
王梅叹了口气,心里不是滋味。
心想,也不知道这女儿是个什么怪脾气。
好不容易回来,不应该求着自己多看一眼,多点关注,多点关心吗?
她倒好,一直就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。
真是一点都不讨喜。
要是雪儿在,定不会如此,母女只有说不完的话。
犯错又如何,哪个孩子不会犯错,改了便是。
才过一晚上,王梅对林沁雪的恼意已经消散。
林沁月没王梅那么多想法,昨晚没睡好,她此刻只想闭目养神。
不知过了多久,马车终于在锦芳别院前停了下来。
林沁月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透过车窗望向气势恢宏的大门。
门庭若市,宾客们身着华服,谈笑风生地往里走去。
林沁雪率先下了马车,转过头再去扶王梅。
王梅微微一怔。
她竟懂这先下车后再回来搀扶长辈的规矩。
看来昨晚张嬷嬷教得倒是不错。
刚一站定,林沁月便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或好奇、或审视的目光。
毕竟镇远侯府接回二小姐的事,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。
“这就是镇远侯府那个找回来的嫡小姐吧,看着倒是清清冷冷的。”
“听说一直在外面乡下长大,也不知道懂不懂规矩。”
“这模样倒是不差她那大姐,哎,今儿个怎么没瞧见她呢?”
“乡下来的野丫头能跟沁雪比?换身皮囊罢了,里子还是那个里子。”
细碎的议论声钻进林沁月的耳朵里,她面无波澜。
等老夫人和刘氏都下了马车,几人便一同往里走。
刚进门,康家主母周若华就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,“老夫人,您大驾光临,真是让锦芳别院增光添彩。”
随后,她将目光转向林沁月,“这位想必就是侯府的二小姐吧,瞧这模样,日后定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。”
老夫人心里不屑,面上不显,微微点头算是回应。
林沁月上前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。
接着,周若华又向王梅和刘氏打了招呼。
她目光扫了一圈,“大小姐今日没来呢?”
王梅僵了僵,“雪儿身体不适,不宜出门。”
往常她最喜欢带林沁雪来这种场合,因为林沁雪在这京城中才情出众、声名鹊起,让她很是自豪。
想到这,王梅有些后悔把林沁雪禁足了。
周若华点了点头,又寒暄几句后,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。
一进别院,繁花似锦的景象映入眼帘。
各色鲜花争奇斗艳,红的似火,粉的像霞,白的若雪。
精致的亭台楼阁错落其间,蜿蜒的溪流潺潺而过,溪水上漂浮着点点花瓣。
一路上,林沁月遇见了不少人,她举止大方得体与他们招呼行礼。
众人见了,不禁暗自思忖,这镇远侯府二小姐,似乎并没有传言中那般不堪。
瞧她如今的模样,言行举止间透着贵气。
若不是事先知晓,谁能想到她是在乡下长大的呢?
无论是与长辈交谈时的恭敬谦逊,还是与同辈相处时的亲切友善。
她都拿捏得十分到位,丝毫不见乡野之气。
最主要的是,毫不怯懦,大大方方的,让人很是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