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慕挽珠去丞相府接冬葵,冬葵见到慕挽珠浑身珠钗宝器,好一阵震惊。
“小姐……您……”
慕挽珠苦笑,“这事待会儿夏棠与你细说。”
她今日出来。不仅是为了冬葵,最主要的是找那信王,她想问问,信王到底是何意思?
方才路上来时,她在街头停了车,给了个小乞丐纸条让他去信王府报信,想来,秦明月昨日肯告诉她那些话,信王应该是不会拒绝的。
半个时辰后,慕挽珠先到茶楼等在包厢里。
透过二楼的窗户,可以看到被她勒令留在楼下的便衣护卫。
不一会儿,二楼的门被敲响,慕挽珠示意冬葵开门。
慕挽珠有些意外,因为进来的不是信王,而是秦明月。
“见过贵妃娘娘。”
“怎么会是你?”
秦明月笑道,“臣女是替信王传话的,娘娘想问什么,但凡是臣女知道的,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”
慕挽珠心中疑问虽多,却也知与外面这些个人相处,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,哪怕别人知道。不然,容易被威胁拿捏。
她交代侍女,“你们先出去吧。冬葵,你再去帮我买一份知韵斋的糕点。”
夏棠和冬葵对视,听话退出去合上了门。
慕挽珠这才让秦明月坐下。
“多谢贵妃娘娘。”
她盯着秦明月,据昨日夏棠打听到的消息,这秦明月也是京中一代才女,在别的女子十五六岁嫁人的年纪,她双十年华仍待字闺中。
慕挽珠挺直了背,慢悠悠端起一杯茶轻啜,凉凉瞅着她,“听闻,明月姑娘才貌双全,当年向姑娘提亲的俊朗公子竟就差将秦府大门踏破了,姑娘都不曾答应……竟不想,明月姑娘,与信王关系匪浅?”
秦明月微愣,轻轻一笑,“贵妃娘娘既然命人去查了臣女,想来娘娘也该知道臣女从小便心悦信王。臣女曾发誓,这辈子只信王殿下不嫁,这些京中人皆知。”
“确实。”和夏棠查到的一样,最起码这人没骗她。不过,慕挽珠对她为何心悦信王,一直在信王身边,却又没嫁给信王不感兴趣。
她想知道的是,“是以,秦姑娘说的话,都能代表信王?”
秦明月视线与她交汇,“对。”
“好,既然如此,秦姑娘可否给本宫解释解释,昨日说的那些话是何意?”慕挽珠放下茶杯,目光微沉。
“就是如娘娘所想那般。”
“哦?本宫所想那般?”慕挽珠喃喃了一下,葱白双手交叉托着下巴,目光幽幽,“陛下自登基以来,亲贤远佞,轻徭薄赋,仁政爱民,励精图治。对待臣子更是礼遇有加,称一句百年鲜有的明君都不为过。昨日明月姑娘那些话,分明是故意损害陛下声誉,本宫有理由认为,明月姑娘与信王有污蔑帝王名誉之嫌,意在图谋不轨。”
“娘娘,你……”秦明月面色微变,旋即恢复如常,嘴角勾起一抹深意,“是臣女看走眼了。本以为贵妃娘娘看着单纯无害,是个娇美人,竟不曾想,也是个有成算的。”
她要找王爷询问,本处于下风,如此一来,倒是占了上风了。
对面人眼波微起,杏眸温软,她只是长得单纯无害,又不是脑子蠢。
“现在,明月姑娘可以好好回答本宫的问题了吗?”
第一次正式与慕挽珠谈话,秦明月已然对慕挽珠有了几分了解,看着单纯,懂得不少。事关慕丞相,纵然笃定慕挽珠不会真的把这话告到陛下面前去,但毕竟是一个把柄落在她手上。
“好,娘娘想问什么,臣女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”
“本宫也就不问你与信王如何得知本宫的身份了。我慕家与信王府私交甚少,信王为何要帮我慕家?他有何目的?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是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?”
–
朝堂上,萧承懿大发雷霆。
不过一夜之间,一大摞参揍慕丞相一党的折子摆了整个御案。
强抢民女、伪造契书抢占田地、滥用职权、玩忽职守……
一桩桩,一件件,都是要将慕丞相一党推向绝路。
“陛下,慕丞相虽为肱骨之臣,可其所做所为,实在是愧对陛下所托。做的那些事,罄竹难书,更是愧对天下百姓。若是不诛杀,怎可叫天下人服众?”
“陛下,丞相位列百官之首,本当为群臣表率,今其所作所为,实乃天地不容、人神共愤。若对此等重罪轻拿轻放,恐成恶例,他日众臣效尤,必将泛滥成灾。长此以往,轻则黎民百姓流离失所,生灵涂炭;重则动摇国本,江山社稷岌岌可危。望陛下明察,严惩不贷,以正纲纪,安天下民心。”
官员一个一个,言语激昂,一腔愤怒难以宣泄。
萧承懿听着这番话,眉头紧锁,一双狭弧桃花眼中全是怒意,
“爱卿所言,字字珠玑,句句在理。”
“李顺!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传朕旨意:丞相父子,身为朝廷重臣,却行天地不容之事,罪大恶极。后日午时三刻,于午门斩首示众,以平民愤、正国法。其余党羽,一律罢官流放三千里,永不录用。”
“陛下圣明!”
“此有此理!”萧承懿一路面色阴沉回到建章宫,一脚踢翻了殿中香炉,殿中人被吓得齐齐跪地求“陛下息怒”。
“此有此理!都给朕滚出去!”
“朕迟早有一天,要将他连根拔起!”
傅黔紧随其后,挥手示意李顺带着人下去。李顺擦了擦额上冷汗,也不敢耽搁,忙领着人退下。
“想来,是前些时日陛下端了他一座矿山,他狗急跳墙,趁着丞相入狱便想借此断陛下一臂。那些证据,一看就不是空穴来风,不知道他们早在背后布局了多久。如今陛下要是不下旨处死慕丞相的话,只怕民心不稳。”
萧承懿一屁股靠坐在龙椅上,闭眼深深吸了口气,“朕自然知道,不然,朕也不会下旨处死丞相父子。”
傅黔想了想,“那陛下当如何应付?”总不能真的让丞相父子死?
还有丞相一党的一众官员,总不能真的叫他们流放?
那些可都是陛下这边的人,若是这次真的如其他人的愿除掉,这朝堂,多半就被那人掌握在手中了。
萧承懿深吸了几口气,依旧面色紧绷,幽暗的眼底藏着惊涛骇浪前的平静,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……”
“那贵妃娘娘那边?”
“别让她知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