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父脚步一顿,痛惜,不可置信瞪着自己的闺女,遮羞布被撕开,只觉全家人都在嘲笑讥讽他。
当年父亲一走多年未归,爷奶把失去儿子的怒气与怨气发泄在他和母亲身上,他的童年苦不堪言。
从那时候,他就知道母亲护不住自己,想出人头地,只有仰仗凯旋而归的父亲。
被自己女儿当众揭开往事,他只觉难堪。
“够了!下毒恶意毒害军人,阮现现,你的行为下半生可以到农场度过了。”
陆毅想冲上来弄死这女人,可他脚软,只能威胁。
阮现现看他一眼,又给了阮宝珠一巴掌,说出来的话把全家吓得不轻。
“就你?别辱没军人了,喜欢觊觎自己未婚妻的二婶,心思下流阴暗无耻,除了我妈,你是不是还觊觎着所有长辈的妻子?”
“什么?”最先有反应的是抱住女儿哭的三婶儿,她眼泪都憋回去了,一脸吃瓜看戏。
被这个轻蔑中夹杂恶心的眼神看着,单静整个人都不好,咿咿呀呀的语调不在,破口大骂:
“胡说八道,真是跟你那个不要脸,成日混在男人堆里的奶奶一模一样,连自己的亲妈都诬陷。”
说完,余光偷偷瞄着老爷子,妄图转移注意力,这话果然让回忆起曾经的老爷子脸色不好。
上辈子老老实实不吵不闹的阮现现,在爷爷大寿合家美满这一日,并未发生今日这一幕。
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自嘲,接着,更兴奋了。
“妈!以为你那点不为外人道的小心思真就没人知道?
明明看到陆毅就站在窗外,偏要搔首弄姿的洗澡,摸脖子翘臀擦后背,啧啧啧,内个手啊!把自己……”
“够了!”单静又慌又怒,更多的是无地自容,家里人的目光火辣辣,落在身上要将她洞穿。
尤其丈夫那震惊中夹杂不可置信的眼神,“还认我这个妈你就住口,现现,妈承认对你关心少了,你竟然这样恨我吗?”
阮现现笑,顺理成章改口:“单同志,大院里多少双眼睛,真以为没人知道?
你当阮宝珠为什么给我下药?为什么急于摆脱陆毅?”
“宝珠?”老爷子喊她。
阮现现用刀背拍拍她红肿的脸:“说话!”
阮宝珠压下眼里的恨意,笑得有些疯癫,“爷爷,知道我为什么要退婚了吧?
哈哈哈!哈哈哈!二婶儿陆毅,你们真下贱啊!”
她爸冲上来给了她妈一脚,单静跌倒在地,陆毅撑着无力的双腿沉默着挡在她妈面前,老爷子闭了闭眼,心如死灰。
终于出声,看向阮现现的目光中没了任何感情,只余下一片肃杀与冰冷:“你想怎么样?”
“我想怎么样?”又给了阮宝珠一巴掌的阮现现笑,“这个家烂了,烂到跟里,
大姑跟被你拆散的青梅竹马藕断丝连,大姑父有空最好查查田甜表妹的血型。
小姑,小姑不用我说爷爷也知道,革尾会出了名的烂货。
而你阮抗日,这个家里最大最臭的破鞋,不喜欢大家闺秀的奶奶,跑去战场跟热情奔放的小护士无媒苟合。
上不孝父母,下不养妻儿。
养出来一家子肮脏龌龊的臭鱼烂虾,奶奶下放,就是你阮抗日举报的吧,你可真令我恶心。”
上辈子她不懂,同为家中女儿,自己和阮宝珠的待遇为何天差地别?
今生找到症结,爷爷厌恶,全家不喜,来自她这张跟奶奶生得一模一样的脸。
那个年代战火四起,阮抗日对自幼接受传统教育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端方得体的奶奶十分不喜。
让她怀上孩子后不告而别,投身军营一走多年没有音讯,更向上头谎报,家中父母妻儿已死,
顺理成章跟军区胆大又热情的护士打了报告走到一起。
几年后奶奶送走老两口,带着两个儿子,也就是大伯跟她爸找到军区。
据说当年闹得挺难看,爷爷为此差点丢了前程,恨毒了奶奶。
心灰意冷的奶奶没有纠缠,同样投身革命事业,当年的成就未必低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糟老头子。
看着既没有伤心,更没有纠缠,甚至越过越好风生水起的前妻,她的成功无时无刻不在彰显阮抗日的有眼无珠,
终于在那场活动开始,抓住机会的老逼头把奶奶举报了!
而不仅长得很像,又被奶奶养过几年的阮现现自然成了这个家的眼中钉肉中刺。
仰仗老逼登看眼色行事的叔伯婶娘,最知道踩谁捧谁,看着她事事不如意,被打压被嫌弃,也许是老逼登最大乐趣。
在阮现现话落,阮抗日捂住心口直挺挺倒下,这帮人脸上有震惊,有难堪有愤怒,最后化作心照不宣,没事人样去给老爷子顺气。
缓过一口气的老逼登伸出手颤颤巍巍指着阮现现:“老二,抓住她给我打,生死不论。”
不行!一定不能让今天的事传出去。
“抓住她给我关起来,小妹联系朱主任,也不用下乡了,扯证,这两日就去和朱家扯证。”
阮现现沉默了一会,心里啧了声,走过去弯腰拾起拐杖边慢吞吞的说:“跟朱家扯证?您老是真不怕上头清算时,把阮家连坐。”
阮抗日眼底闪烁,死丫头怎会对时局这么了解?
跟朱家结亲只要不同流合污,被连坐不至于,最好能让死丫头早日怀上朱家血脉,真到了清算前离婚。
朱家为了保住血脉,只能将多年所得交给他,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交易。
一瞬间他把利弊想得清楚,对他二儿子使了个眼色。
全家幸灾乐祸看着孤立无援的阮现现。
只要这个孽畜反骨仔亲口承认撒谎,那些丑事就可以当做不存在,他们还是风光霁月的阮家人!
早憋了一肚子怒火的阮泰大跨步朝阮现现抓来,铆足了劲抬起一脚。
砰——!
一手抓住拐杖的阮现现改为两手握紧,在阮泰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拐砸下……
“啊!啊啊啊!”
阮泰摔倒在地,两只手抱住骨折的腿,身体弓成虾米状不停打滚,一瞬间全身汗湿不停哀嚎!
他腿疼,更多则是心痛,对上女儿冷漠的目光,那眼神仿佛在说“早想敲断狗腿了”他明白了什么。
他……失去女儿了!
“疯了!疯了!亲爹的腿都敢敲,把她给我抓起来打!”在老爷子的怒喝声中,大堂哥三堂哥左右包抄。
阮现现迈左脚砸翻桌子,——哗啦!
迈右脚砍飞电扇,——砰!
武器夹到腋下,抱起桌上的黑白电视机,冲着老逼头脑门使劲一抛,“爷爷!看球!”
轰——!
电视砸落在地,阮抗日险而又险避过,碎裂的玻璃片飞溅,险些扎穿他老儿凶戾的招子。
两位堂哥动作敏捷的避开一样样朝他们袭来的物件,眼瞧就要抓住阮现现,脸上都浮现出狠厉之色。
阮现现一茶壶拍到大堂哥后脑勺,抡起拐杖打碎玻璃,人跑到门口,这个家里没了一件完整物件,全被砸个稀碎。
于一片混乱中,她拉开门声嘶力竭大喊:“救命啊!阮家杀人灭口了!”